第二天是周六,兰亭暄照例六点半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出去跑步一小时。
回来再洗个澡,换好衣服也才八点。
手机铃声准时响起来。
卫东言在楼下电梯那里,没有屋主允许,他不能摁入户电梯的楼层。
兰亭暄接了卫东言的电话,放他进电梯摁楼层。
没多久入户电梯的门打开,卫东言拎着两纸袋早餐走出来。
“从那个招待所订的早餐,你和田馨一人一份。”他淡淡说着,直接拎着纸袋往餐厅走去。
兰亭暄忙去敲田馨的卧室门,在门口说:“阿馨,卫总给我们送早餐来了。我给你放在厨房,你起床了再吃。我先吃了要出去办事。”
田馨昨晚熬夜到一点,这时正迷迷糊糊。
不过一听卫东言送早餐来了,她一个机灵就醒了,忙说:“我马上起来!早餐要趁热吃才香!”
兰亭暄:“……”
比她还更吃货,真是好闺蜜。
兰亭暄回到餐厅,坐下来很快投入到美味早餐中去。
卫东言送来的早餐看起来都是非常普通寻常的食物,比如牛肉水煎包,油条,粢饭团,还有豆浆和茶叶蛋。
但是吃在嘴里,那味道就是非同凡响。
水煎包里的牛肉很有嚼劲,但却不是那种筋筋绊绊像是边角料一样的口感,而是天然的牛肉香味。
兰亭暄啧啧两声:“这牛肉是特供的?”
“吃你的早餐,想这么多干嘛?”卫东言随手剥了一个茶叶蛋,切开用筷子架走蛋黄,只把蛋白放到兰亭暄的小碟子里。
居然发现她不爱吃蛋黄……
兰亭暄认真地谢谢他:“卫总的专业真不是盖的,观察事物细致入微,从小处着手,令人佩服。”
田馨刚好走进来,见到这一幕,嘴角微抽。
这是观察事物细致入微吗?
明明兰亭暄最喜欢吃的不是椒盐大虾,可是卫东言误会至今……
田馨在心里鄙夷这俩,面上却还是笑嘻嘻地,走过来说:“多谢卫总,我是托了阿暄的福,才有早餐吃!”
兰亭暄给她夹一根油条,“阿馨,你最喜欢的油条配豆浆,快尝尝!是那个招待所出品……”
田馨本来还想客气两句,可一听是那个招待所,马上不说话,坐下就开吃。
直到兰亭暄吃完跟卫东言出去了,她都还在兢兢业业地吃早餐。
一滴豆浆都不想放过,实在是太鲜美了!
……
兰亭暄和卫东言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先去了卫东言家里。
在他家又好好打扮了一番。
两人都是一身看似时髦,但其实档次不高的俗艳打扮。
卫东言戴着一顶烫过的奶奶灰假发,茶色蛤蟆镜,左下颌上还贴了一颗长毛的黑痣,非常明显。
兰亭暄也是一头染成深紫色的大波浪假发,厚厚的刘海盖住前额,眼睛里戴着蓝色的隐形眼镜,鼻梁上加了一个小小的凸起,配上凌厉的眼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大姐大。
为了活动方便,卫东言让她换上的是一套弹性很好的休闲装,迷彩色七分袖上衣,和黑色九分弹力裤,脚上是一双走路非常舒服的小白鞋。
卫东言和她穿的像是情侣装,不过他是蓝色海洋迷彩,兰亭暄是棕色沙漠迷彩。
为了效果逼真,卫东言脖子上还挂了一串大金链子,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蓝宝戒指。
两人上了一辆林肯车里,看上去跟这个高档小区格格不入。
好在林肯车的车窗颜色够深,从外面不太容易能够看见里面。
当然,就算能看见,也认不出这俩是谁。
就算看见他们俩的装束,还有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社会气质,估计看一眼之后就会赶紧躲开。
……
卫东言开着车离开小区,往海市的城乡结合部驶去。
因为是周末,路上车不多。
但也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开到那个地方。
卫东言把车停在附近一个超市门口,然后走进去买了一包烟。
他嘴里也叼着一根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结账,还一边跟收银的小姑娘调笑。
他趴在柜台上那样儿,真是活脱脱一……大流氓。
兰亭暄这一点完全比不过卫东言,因此她识趣地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手里也拿着一支烟。
她倒是没有抽,但是觉得这样比较能融进环境里去。
卫东言拿着烟出来,对兰亭暄说:“周末这里来的人很多,先去看看那个地址住的谁。”
以前卫东言虽然来过,但没有那么详细的资料,只能广撒网,瞎捕鱼,效果当然不高。
这一次从兰亭暄和她生父沈安承共用的邮箱那里得到详细地址,情况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这里虽然是城乡结合部,可这是海市的城乡结合部,常住人口有五百多万,比得上别的地方一个小国家的人口了。
要在五百万人里漫无目的找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而这一次,他不仅知道精确到门牌号码的详细地址,还知道一个像是外号的人名。
妥妥的鸟枪换炮。
卫东言嘴里叼着烟,和兰亭暄一前一后来到那个地址门前。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弄堂最里面一个小院子。
黑色砖瓦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墙面斑驳,石灰掉落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青砖。
院子里以前是那种老式楼房,现在又加盖了两层,显得不伦不类,摇摇欲坠的感觉。
卫东言先飞快地扫了一眼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门牌号码,确定是这个位置之后,才眯着眼,拿脚踹了踹门。
开始没有人应门,卫东言又踹了两脚,才有人骂骂咧咧走过来:“踹什么踹!夭寿啦!哪里来的小赤佬……”
大门被拉开,开门的是个瘦成一根麻秆的中年男人。
他在看见卫东言杀气腾腾眼神的瞬间弯下腰,像只虾米一样讨好地问:“先生您找谁?”
卫东言哼了一声,淡淡地说:“芳姐呢?我找芳姐!你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别以为她躲了九年就能躲开我大只官的债!”
那人愣了一下:“您找谁?”
侧头过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芳姐啊!这是她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卫东言立即翻脸,手一伸,握住那人脖子上的衣领,直接把他拎起来挂在门上。
那人挣扎着,脸上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芳姐……芳姐早就不在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卫东言闻言手一松,那人顺着大门滑了下来。
那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了两声,又喘了口气,才说:“大哥,您别吓唬宁好伐?!芳姐九年前就车祸死了,还一尸两命呢……她如果欠了您的债,那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兰亭暄本来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这时也有点着急了,走上前冷声问道:“你说死了就死了?证据呢!就算她死了,她还有房产呢!你继承了她的房产,那债就该你还!”
卫东言刚才太惊讶,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兰亭暄给查缺补漏了。
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拎着那麻秆一样的男人进屋去了。
兰亭暄也快步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