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就像是浓重的夜幕,覆盖了一切。” 那是最绝望的时刻,死亡如影随形。 但终究还是没死,虽然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可总能在最黑暗的时候看到一点点光芒。” 他现在就把身体藏在黑暗里。 这是那段日子给他留下的伤痕之一。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就像是在废墟里巴拉。” 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崩坏,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在那一片黑暗里慢慢消失。 “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会死。”他说的很坦然,很空无的坦然。 那是彻底绝望后的坦然,心死如灰。 但还是没有死。 因为在大地和天空被粉碎的时候,一些被埋藏起来的光暴露了出来,点亮了虚空。 “我曾经见过什么,接触过什么,都已经全部忘却,一同埋葬在那片废墟里。” 是那些光给了我方向,给了我指引,给了我算不上希望的希望。 “在黑暗最先降临的时候,我曾经窥探到了什么。” 有那么一条路,不是回过头当二楞子,而是继续往前的出路。 “虽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是依稀记得,希望,就在虚无缥缈的地方。” “可希望究竟在哪里呢?”我忍不住问道。 或者说,希望究竟是什么? 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每次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总能够看到一丝莫名的生气。 很微弱,但在宛如枯木的他身上很明显。 一个已经完全绝望的人,还在追寻的希望,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真正好奇的是这个。 “这个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他有些羞愧的说道:“就算是我,也并没有真正的看明白那条路。” 那个可以活下去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他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连方向都没有的轮廓。 这么多年来,他不只是回忆,也有主动去探索。 “所以现在我手里掌握的残缺的结论是什么样的呢。”他抿着嘴巴,仔细的想了一下。 “应该是新世界吧。” 新世界?我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但没有出言搅乱他的思路。 “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过程肯定是崎岖和难以描述的,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答案的合理性展示给你看,至于你的反应如何,那是你的事了。” 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而后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为什么会是新世界,应该是出于一种变革的心态。” 这个污浊的世界,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回去了。 但终究要活着,活着就要有一个容纳自己的地方,也就是世界。 这两个理由合起来,就是新世界。 一个崭新的,可以容纳下我的世界。 和其他新世界有所不同的是,我所向往的新世界,并不是美好的。 准确的说,不是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 什么是大多数人?在现今的世界里,大多数人不过是披着衣服的兽类。 生存,繁衍,甚至可以说的更赤裸一点,就是快乐。 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得到更多的快乐,这就是动物。 于是我们看到被撕下半张皮但依然顽强活着的老鼠和天天熬夜加班但依然笑着的中年人。 求生欲是一项荣誉,但它不是给人的。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却没有人愿意面对的问题。 我们研究阶层,研究教育,研究贵族和平民。 却没有人想过,那些被我们套进自私,愚蠢里的无法交流的人,真的是人吗? 这不是街头的骂架,只要张开眼睛看看,就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如果活着就能算人的话,鸡和鸭为什么没有人权呢? 这种对不敢承认的事实的回避往往会变成无法处理的矛盾。 养狗的人都相信他的狗不会咬人,所以在那个小孩躺在血泊里的时候,那只狗第一时间被藏到了朋友的家里。 另一个更显着的问题就是天才。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才?努力真的会把所有人推到他想要的位置上吗? 教育回避了这个问题,于是考试变成了一场游戏。 只要你愿意跟着攻略走,成绩绝不会低到哪去。 那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吗?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揭示的残酷。 猫和老鼠是不能在一起生活的,人类之间也是一样。 一个不要脸的人和一个经常照顾别人情绪的人生活在一起,结局绝不会像电影演的那样,自私被大爱治愈,大家其乐融融。 现实是什么样的,法律已经告诉我们了。 所以我们说绝对的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湖面我们看着平静,但底下是数不尽的血腥和恐怖。 再走到另一个对立面,就是阶级统治,家族统治。 我们现在总是说古代有多痛苦,有多痛苦。 但其实上,如果你不去考虑底层人的感受,古代还真不见得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