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碧缕没有反驳齐意欣的话。不过严先生和小严都在这里,叶碧缕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对齐意欣道:“咱们一起回去吧。”
严先生到底不放心,还是命小严一路跟着,看见齐意欣和叶碧缕两个人进了她们落脚的小院子,才转身回到报馆。
李姑太太回到家,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报馆那边,似乎有些深不可测的样子,不敢轻举妄动。她自从被休离回家,为了李家的生意,经了多少的风雨,见过多少的陷阱,一直是靠着“谨慎”二字,才闯过了一关又一关,终于到了今天的位置。
在自己屋里沉吟良久,李姑太太把手里的笔又放下了,只是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去外院叫个管事进来,有话吩咐。
那管事进来了,李姑太太手里抱着一只外洋小吧狗,云淡风轻地吩咐道:“去查查《新闻报》的老板是谁,都有哪些职员,都是哪里人,薪酬如何。——给你三天时间,查完回来报给我。”
那管事平素也是专管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也知道东阳城里改头换面的《新闻报》,并没有当一回事,笑着应了,自去找人查探不提。
齐意欣和叶碧缕回到齐家,着实老实了几日。除了去齐老太太那里晨昏定省,别的时候,只是隔一日去裴家舅母那里一趟,并不去报馆,而只是在裴家舅母的屋里,听她说着大家子里的规矩和礼仪。齐意欣总是昏昏欲睡,最后发现自己合衣躺在裴家舅母的内室里,看着窗台上的一枝斜插的凌霄花枝发呆。
齐意欣的异母妹妹齐意娟被齐老太太叫到自己的院子里住着,派了教养嬷嬷日夜管教,倒是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这一天天气晴好。是初冬时分难得的好天气。
齐意欣和叶碧缕两人搬了躺椅,坐在回廊底下。看着院子外和煦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各自想着心事。
蒙顶走上来回话。道:“三小姐,叶大小姐。上官七少来了,在老太太那里请安呢。”
蒙顶刚刚从齐家在城外的家庙那里回来,她是亲自盯着齐赵氏剃了度才回来的。齐意欣知道齐赵氏这一下子剃了度。是会安生一阵子的,就将她那边暂且放下,不再去想。
听见蒙顶的回话,齐意欣睁开眼睛,起身回屋里换衣裳。
叶碧缕也不能再在这里悠然地躺着晒太阳,也跟着起身。回自己的东厢房去了。
上官铭的医科学堂考了期末试,放了寒假。空闲的日子多了起来。
知道齐意欣现在爱上了练枪,上官铭也爱屋及乌,跟着练了起来,居然也颇有成效。见这天天气好,上官铭看着自己新购进的双管猎枪,就想带齐意欣去郊外打猎去。
齐老太太在上首坐着,听说上官铭要带齐意欣去打猎,踌躇了一会儿,问道:“七少可带了护卫一起去?”
如今虽说没有像早年那样兵荒马乱,可是齐意欣还是未嫁的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上官铭忙笑道:“当然带了,都在门外候着呢。老太太放心,我会护着意欣的,保证完完整整将她带回来。”
齐意娟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铭,一双大眼睛都快能说话了。
可是上官铭看也不看她一眼。
齐意娟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过来拉着齐老太太的衣襟求道:“祖母,我想和姐姐一道去……”跟着怯怯地看了上官铭一眼。
上官铭一身浅灰色猎装,长腿上套着黑牛皮长靴,正襟危坐,脸色沉静,低垂着眼帘,也不说话,就当没有听见齐意娟的乞求。
齐老太太飞快地睃了上官铭一眼,便板了脸对齐意娟道:“你的字练了吗?绣活儿都会了吗?你们学堂里留的功课呢?”
齐意娟虽然眼看着齐老太太,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上官铭。
见上官铭身姿如松地坐在那里,却不发一言,齐意娟很是失望。过了半晌,从齐老太太跟前站了起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跟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出去了。
齐老太太便叫了自己的婆子,道:“送七少去三小姐的院子坐一会儿。若是一会儿要出去,过来给我送个信儿。”
上官铭知道齐老太太是准了,脸上露出喜色,站起来对齐老太太行了礼,道:“多谢老太太成全!”便兴冲冲地跟着那婆子往齐意欣的院子里去了。
齐意欣在家里闷了四五天,都快发霉了,听说上官铭过来带她出去打猎,巴不得出去逛逛,便一口答应下来,忙忙地和叶碧缕预备起来。
那位齐姑娘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打过猎,齐意欣翻遍了自己的箱笼,居然没有找到一身可以打猎穿的衣裳。
蒙顶记得顾夫人曾经给齐意欣准备过一身骑装,穿上去打猎应该是没问题的,便从箱子的最底下
找了出来,服侍齐意欣换上。
齐意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又回到前世,她跟友人一起背着大背包登山的时候,不由怔忡起来。
叶碧缕换好了衣裳过来,看着齐意欣在镜子前面呆呆地站着,抿嘴笑道:“怎么?镜子里的美女让你看呆了?”
齐意欣回过神来,对着镜子里面的叶碧缕道:“正是,看见刚刚进来一个美女,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两人说笑着,出来见上官铭。
上官铭看见齐意欣和叶碧缕都换好了衣裳,点头跟她们打招呼,又道:“我准备了猎枪,还有吃食。大家出去走走,打打猎,看看风景,松散松散。”
听起来像是要野炊的样子。
齐意欣也兴致勃勃起来,跟叶碧缕一起跟在上官铭后面出了二门,来到齐家的大门前面。
齐意欣本来以为每个人都要骑马的。谁知上官铭还带了一辆上官家的大车过来,后面跟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护卫。牵着几匹空着的马。
“来,你们俩坐到车里面。咱们到了郊外的时候。再换了马骑上就行。”上官铭伸出手,托着齐意欣上了马车。
叶碧缕扶着蒙顶的手上了马车。
因是跟着上官铭出来玩,齐意欣和叶碧缕两人只带了蒙顶一个丫鬟。
此时三个人坐在车里面,大眼瞪小眼。都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上官铭骑着马跟在车旁边,听到车里面传来的笑声。心情也好了起来,一拉缰绳,驱着马往前飞奔带路。
出了东阳城的城门。一行人拐上了往城外湖边的小路。
上官铭骑着马在前面狂奔。一时收不住了,对面恰好过来的一辆翠幄青绸车。
郊外的土路狭窄,上官铭的马眼看就要碰着对面的翠幄青绸车,没奈何,上官铭只好一勒缰绳,往道旁的田地里冲了过去。
上官铭的骑术并不高明。马一脚踏空,他就从马上栽了下来。跌到旁边一条已经干涸了的小水沟里。
齐意欣和叶碧缕坐在后面的车里,听见前面突然一阵骚动,又听见几匹马在嘶叫,忙掀开车上的帘子往前看,却正好看见上官铭从马上摔了下来。
上官铭的护卫飞奔过去营救。
齐意欣和叶碧缕也吓了一跳,忙催着车夫赶车,好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翠幄青绸车也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碧霞云纹联珠孔雀纹锦衣,披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的女子扶着一个婆子的手从车里出来,站在路边,对着干涸的小水沟里一身灰尘的上官铭问道:“这位公子,没有摔着吧?”
上官铭的胳膊在地上的石子处刮了一下,疼得不行,正要着恼,听见一个糯软的女声,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绝色女子,却又端庄大气,双眉颀长,斜飞入鬓,既有女子的妩媚,又有几分男子的英气。虽然比齐意欣美得多,可是那股子气质,倒是跟现在的齐意欣有几分神似。
上官铭不由看得呆了一呆。
那女子似乎习惯了别人对着她发呆,也不在意,又问了一声:“公子,可摔着了?”
说话间,上官铭的护卫已经都跑了过来,从马上下来,过来将上官铭扶了起来,又在他的胳膊、腿脚之处四处敲打,看看有没有骨折破损之处。
上官铭忙推开自己的护卫,道:“只是刮伤了皮,没有伤着骨头。”
那领头的护卫方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那辆翠幄青绸车,冷冰冰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怎么走路不长眼睛,要是我们七少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好看!”
那女子听了护卫的话,本来含笑的脸也沉了下来,也不跟他说话,只对着上官铭盈盈一礼,道:“小女子今日才从江南归家。离家多年,归乡心切,赶路赶得急了些。今日多有冒犯,改日让家兄到贵府赔罪。请问府上仙乡何处?”
上官铭忙拱手还礼,道:“不用了。今儿是我不小心,不怪你们。”顿了顿,又问:“你家是哪里的?”
那女子抿嘴笑道:“东阳城李家。”说着,转身扶着丫鬟的手,上了翠幄青绸车。
上官铭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皱了寻思:难道是李绍林他们家的小姐?——没听说李绍林有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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