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救我!” 卿伊瑟在黑暗的空间中拼命朝前奔跑,惊声大喊! 她身后是不知常那灰色的身影,带着几百个各种类型的咎,凶狠狰狞,张牙舞爪。 萧炀在卿伊瑟前方一公里远,朝着卿伊瑟狂奔而去。 “小仙女!” 他心急如焚,马力全开,从未飞得那么快过。 就在萧炀马上要握住卿伊瑟手臂之时,不知常在后面一把抓住卿伊瑟脚踝,将她扯了回去,然后当着萧炀的面将卿伊瑟的身体从中间撕成两半!血肉横飞! “啊——!” 萧炀猛地从床上惊醒,背后被冷汗湿透。 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而更恐怖的是……现实比这个梦更加残酷。 他的小仙女,真的离他而去了…… 大白脸,也离他而去了…… 庞院长、豆芽、倪沛然、洪老师等等,都永远离开了他。 萧炀坐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仍然浑身发冷,双拳放在双腿上,由于过于用力紧握而止不住颤抖。 太绝望了…… 他连呼吸都感觉到很吃力,心如死灰,莫过于此。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玲珑厢里的幻境而已。 而这令人窒息般的悲伤,却又那么真实……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将萧炀放空的心神从虚无中扯回。 萧炀这才打量起周围,窗外夜色已深,屋内很简陋,就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单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一个床头柜,别无它物。 “来了。” 萧炀走下床,将门打开,双眼骤然睁大! “孟老师!” 萧炀猛地一下抱住了他的这位恩师,双眸中第一次泛起水雾。 门外敲门的,正是孟修贤。 他身上那血迹斑斑的长衫已经换掉,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透过衬衫能看到腰间缠着绷带,整个人脸色很苍白,似乎十分虚弱。 孟修贤从后面拍了拍萧炀背部,另一只手在萧炀脑后轻抚,声音依然那么富有磁性且温柔。 “你对其他学生大喊不要哭,怎么自己要哭了,以克人之心克己,听话,把眼泪收起来。” 萧炀硬是昂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修贤。 “孟老师……你没事吧?我还以为……” 孟修贤双眸中闪过一丝惆怅,但表情却十分坦然。 “没事,就是窍穴坏了,修为没了。” 萧炀一怔,想起孟修贤那惊世骇俗的圣人之姿,心中难免失落。 但好在,命保住了。 孟修贤看到萧炀那双往日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此刻黯淡无光,便将手放在萧炀背上,轻轻推着他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缓缓开口。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宿舍吗?那时我说过,如果真有哪一天,那颗子弹正中了你的眉心,我还会在,现在,我来了。” 萧炀当然记得,却仍是垂头丧气,茫然若失。 他现在不止中了一颗子弹,而是被机关枪扫射成了千疮百孔,是心脏连续被捅了好多刀。 他想将支离破碎的灵魂黏回去,却发现掉落在地的灵魂碎片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孟修贤将萧炀摁在床边坐下,而他自己拉了张椅子来坐在一旁。 “我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便想来看看你,但来了几次,你都还没醒,这一觉,虽然睡了很久,但想必你不太愿意醒来吧?” 萧炀点开通讯器看了一下时间,他晕过去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左右,而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 接着他又感应了一下体内,伤势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是元力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心情太过悲伤,流动速度有些缓慢。 听见孟修贤的问话,萧炀沉默片刻,微微低着头,失魂落魄道:“啊……是啊,但终究要醒,醒了要么赶紧死,要么好好活,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好好活了……” 孟修贤语重心长道:“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萧炀抬起头,看着孟修贤。 “我不知道。” 孟修贤略含深意地看着萧炀,“这个问题,是二十年前,庞院长问我的。” 萧炀愣住了。 他记得,二十年前,孟修贤曾亲眼看到自己的爱人死在眼前。 而且还是自杀。 这同样是蚀骨剜心之痛。 孟修贤追问道:“你猜我当初怎么回答的?” 萧炀摇了摇头。 孟修贤盯着萧炀双眼,“我不知道。” 跟萧炀的回答一样,都是不知道。 他们从未遭受过如此悲痛之事,怎么会知道呢? 萧炀不知道,孟修贤也不知道。 可孟修贤二十年后教育了无数人,拯救了无数人,活得比绝大多数人还要精彩。 孟修贤在用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萧炀: 我当初跟你一样迷茫,一样痛苦万分,可你看看现在的我,我能做到自我救赎,你也能做到。 安慰人时,如果曾经有过跟被安慰人一样的遭遇,那样会更能感同身受,也能最快拉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