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峥是在半路接到的消息。 纪明珠回京了,此时人还在船上。 同时送到他手里的,还有元长安出事的前因后果。 事情扯上了杜佩芳。 稍微一想,谢云峥便明白了纪明珠回京的意图。 她要替元长安报仇。 或者是说,她不想再受人欺辱,别人打了她,她要打回去。 杜家在京城的势力根深蒂固,她一个人要如何与之抗衡? 谢云峥郑重收好信纸。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既然看到了希望,自没有放过的道理。 明珠不喜欢他步步紧逼,那他就换个方式。 诱她来寻他,利用他。 只要能与明珠在一处,他甘之如饴。 谢云峥立马调头回京。 一路上没敢耽搁,竟比纪明珠先一步回了京城。 以前整日忙于公务的人,突然清闲了下来,每日都要去渡口等一等。 哪怕他心知纪明珠何时到达,大可不必如此,他还是来了。 一日傍晚,谢云峥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姑娘。 她着素衣,背着霞光从船上下来。 隔得有些远,但谢云峥能看清纪明珠的一举一动。 衣袂翩翩,束发的绸带也在随风飞舞。 三千青丝随意地束在身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时不时拂过她的脸颊。 人来人往,她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没戴任何首饰,清丽脱俗,不像俗世红尘中人。 谢云峥死寂的心开始跳动,鲜活而又用力。 视线停留在纪明珠身上,就没法移开。 如果可以,他想去迎一迎她。 甚至想不顾世俗的眼光,直接把她拥进怀里,亲一亲她的脸颊。 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谢云峥要用力握着栏杆,才能克制住走到纪明珠面前的冲动。 不着急。 回了京,她就跑不了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除非他也离开人世。 不然绝对不会再把珍宝拱手让人。 纪明珠从出船舱的那刻起,就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她。 灼热,占有欲十足。 这样的眼神,她只从谢云峥那儿感受过。 不远处有间茶楼,可以看清渡口的情况,纪明珠一脸坦然地抬头去看。 没见到人,只有个玄色的身影,从窗口处一闪而过。 扯了扯嘴角,面色如常地往前走。 “表姑娘,时辰不早,今日只能委屈您在客栈住一晚,明日奴婢们把宅子打理出来,您再搬进去。” 纪家的主宅,当初住着好几房人。 他们不愿意搬离,纪明珠干脆把宅子卖了。 除了住宅,在城西还有一座两进的小院子,那是母亲在世时,给她置办的嫁妆。 如今她一个人住,倒也够用。 虽然有门房守着宅子,但多年没住人,还是得打扫一遍才行。 纪明珠不着急,“先在客栈安置几日吧。” 又回头看了眼茶楼,纪明珠才上了马车。 躲在窗后的谢云峥呼了口气。 天水不由得问:“世子爷,您来渡口不就是想见表姑娘吗,方才为何不出去?” 谢云峥心里又酸又涩。 “她不想见我。”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不会再放纪明珠离开。 可只要想到她怨恨的眼神,抗拒的态度,谢云峥就没了勇气。 他很想明珠,却又不敢走到她面前。 这种纠结的情绪,就像一团异物卡在喉咙里。 不上不下。 进退不得。 看着自家世子爷忐忑难安的模样,天水都想骂一句没出息。 之前不还很霸道吗,直接追去元家,向所有人表明了心意。 怎的过了几月,就变得瞻前顾后了? 感情这东西,可真复杂! 谢云峥不敢出现在纪明珠面前,只能不远不近跟在她的马车后边。 见她入住了客栈,生怕有人找她的茬,便安排了一队暗卫保护她。 纪明珠站在窗边,看着那辆马车。 里边的人一直没出现。 和以前相比,他的行事风格有了转变。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谁都没往前走一步。 就像猫抓老鼠一般,反而没之前好应付了。 纪明珠合上窗子,屋里瞬间暗了下来。 金子连忙点上烛火,“表姑娘,可要给二夫人传信?” “要的。” 纪明珠道:“姨母肯定很担心我,见一面,也能让她安心。” 国公府她就不去了,只能把人约出来见面。 金子把信纸铺好,又研了磨。 纪明珠执笔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全都是在宽关氏的心,说她很好。 金子满眼心疼。 表姑娘的亲事一波多折,如今又回了这个是非之地。 有那么多人想找表姑娘的不痛快,往后,她们还有安生日子可以过吗?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安慰自己好事多磨,表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 等纪明珠写完信,金子一边封口,一边说起了方才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