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腥的,雨是红的。 因为这腥风血雨完全是由一个人构成的。 血肉构成的雨点子洒在人们利欲熏心的脸上。 那一点温热,唤醒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恐惧,战胜了贪婪。 理智再一次占领高地。 “杀人啦,杀人啦!”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这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恐。 人群如退潮一般不断往后。 “呕呕哇!” 亲眼看到周富贵爆成血沫的前排群众忍不住弯腰大吐起来。 他们没有吃什么,只能吐着一口又一口的胃酸。 疯狂扒拉着脸上沾染的“雨点”。 吃肉是一回事,血点子溅身上又是一回事。 很多人吃得了猪肉,却见不得猪被杀的场景。 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爆开。 “阿弥陀佛。” 法海双手合十,闭眼不看。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他的手上也沾满了恶人之血,只是菩萨心肠的他一般会给人一个痛快,留个全尸。 像陈胜这般血腥示人的,倒是从未有过。 不过法海知道,若不这般血腥,是镇不住人心的。 小青与白素贞只是眉头微微一簇,感到有些恶心,但对陈胜杀人震慑的举措还是颇为赞同的。 许仙则是脸色有些苍白,十分不适。 如此画面,对于他一个读书人来说,冲击力着实有些大。 “你们全都给我站住!” 陈胜朗声道。 他随手一刀朝着人群上空斩去。 刀气拂过,狂风大作。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生怕再跑,陈胜下一道刀气会再往下挪个几尺。 届时可真就人人都裂开了。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这些粮食就有你们的份,若是敢闹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 陈胜语气森然道:“那就都杀了!” 众人闻言汗毛竖立,头皮发麻。 “咳咳……” 一老人从人群中挤出。 这回倒是没有人跟他抢前排了。 刚才围粮的时候,他都挤不进去。 “老人家,是你啊。” 许仙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搀扶。 这位老人可是自始至终都相信他和娘子是无辜的人。 “咳咳,许大夫,能否细说这粮食一事?都有我们的份是何意?我等家家皆尽,身无分文,买不得粮食。” 老人解释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实在是陈胜杀意凛然,让他们自动忽略了前半句话。 “老人家,我们发的粮食不用花钱。” 许仙笑道。 “但要你们花另一样东西来换。” 陈胜插话道。 另一样东西? 我怎么不知道? 许仙面色古怪,不是说好的赠予粮食,防止易子而食吗? 只见陈胜从最后一辆马车上薅下来两个粮食袋,扔在众人面前。 撕拉。 粮食袋撕开,露出两具尸体。 一具,是赵县令的无头尸,头在袋里。 另一具,则是三使的,胸口破了个血洞,面露不甘之色。 他们身上都穿着官服,很好辨认。 又双叒叕死人了? 死的还是县令和三使。 镇民们又一次感受到震撼。 陈胜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超过了吃人的妖。 毕竟除了少数几个中吴珙障眼法的人亲眼见过妖吃人外,其他人都没目睹过。 而陈胜,他是真当着大家伙的面,将周扒皮爆成漫天血雾。 “咳咳,这位小哥,你这是何意?” 老人壮起胆子问道。 反正他老命一条,也不怕触怒陈胜。 相反,他在见到两具尸体后,只是本能地害怕了一下,然后就有些解气。 杀得好,杀得妙! 要不是县令和三使狼狈为奸,横征暴敛,抬高粮价,杨楼镇寻常百姓的日子虽苦,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何意?这不是明摆着嘛,上山落草靠窑子,都得杀个人,纳头名状,我不需要你们杀人,一人捅县令或三使一刀,就能去领粮食了,怎么样,对你们够好吧,还有的挑。” 陈胜淡笑道。 这事他太熟了。 钱老爷的忌日都还没到呢,就又要上演一波。 陈胜深知患寡不患均的道理,就算把粮食都发给镇民,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总有人为了升官发财,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身边的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这天下想当官的人多了是,杀了一茬还有一茬顶上,跟韭菜似的。 杨楼镇死了县令和三使,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会有新官上任。 新官上任未必会尽心调查前任是怎么噶的。 但他一定会急着接收前任遗留的财产。 到时候粮仓一对账,势必算到人头上。 这时候要是有人把许仙发粮的事传到其耳朵中。 那新官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发布通缉令,以收缴赃物的名义,将百姓手里的粮食全都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