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突然提起这事,众人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难道匪徒之事有结果了? 可若真是匪徒之事有了结果,那便很值得让人意外了。 从景帝下旨那日开始到现在,一个月都还不到,圣旨估计才到茂州没几天。 怎么会这样快就有回信来京城了? 不止陆凌越这样想,众人听闻景帝的话之后大概也都是这个反应。 顿时,当初就怀疑截镇国公府的人是景帝安排的官员不由在心里暗道:陛下是否心急了些? 就算他急着想找替罪羊把这事揽过去,也用不着如此猴急罢? 破洞百出呐。 景帝坐在上方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进了眼里,也不加解释,只是将他所收到的情报摆了出来: “昨日朕收到茂州州官派人送来的奏折,上面说他自匪徒害了人命之后,便派人在事出之地严加防查。” “后也几次遇见匪徒,据线人所说,他们怀疑那群匪徒乃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队伍!” “是私兵?”立时便有人惊呼出声。 茂州既不是甚繁华富庶之地,亦不是边城兵戎交界之处,怎会有精兵作恶? 很大可能上,这群干起了匪徒勾当的精兵是谋人私自圈养的私兵!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幕后之人竟明目张胆的让这群私兵暴露人前。 朝中上下顿时因景帝所说的话沸腾起来,众人猜什么的都有。 但有一点,几乎每个人都想到了,却没人说出来—— 会不会是前朝余孽见陆世子回京,故意放出了自己的部下?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好方便陆世子行事; 还是怕陆世子进京是为了代表镇国公府与皇室和谈,怕他的对手势力加强,狗急跳墙了? 陆凌越感受到所有人投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后,依然面不改色,他等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了,忽然向景帝问道: “不管那群人是匪徒还是私兵,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不知陛下可有决策?” 他用语平淡,仿佛不过在和一个普通朋友商谈事情,其间并无任何看不起对方的意思,但也没多少恭敬之色。 若他所问之人是这朝中任一官员,语气再平淡也正常,但他面对的是天下之主! 如果换成前朝赵帝,他这般神色语气在他眼中,便是在挑衅君主的威严! 如此行径,脱帽摘官都是轻的。 可景帝却仿佛不在意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不快,“决策倒是有一个。” “朕欲令太子前去茂州剿匪,若那群匪徒果真是私兵,正好也让太子一查究竟,不知诸卿意下如何?” 突然被点名的苏婳表示有点茫然,对于景帝的问话,她这个当事人还没作出回应,殿内立刻就响起一连串的拒绝之声: “陛下不可!太子自幼体弱,怎能长途跋涉?” “太子年纪尚小,怎能担任此事?请陛下三思!” “朝中能臣武将多的是,还请陛下另选一人去剿匪!” 出声之人,无一不是拥护太子的官员,他们都清楚苏婳是怎样的“病弱”,生怕她此去出了什么问题,便一去不回,所以争得面红耳赤的就想改变景帝的打算。 便是苏诺也知道事情的不对劲,立刻就说了今日在朝堂上的第一句话:“父皇不可!皇兄哪能受这样的苦?!” 自然,也没人将他一个小孩子的话听进耳朵里就是了。 而拥护苏诺的那一群官员,以敬国公为首,不是低头不语,就是在暗中瞧着好戏。 这会他们倒是不怕苏婳出去立了功,又压了苏诺一头了。 毕竟这一去于“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景帝坐于高位,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反对也不说话,直到众人说够了,他才出声说道:“此事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劝!” 众:您既然已经决定了,方才又为什么问我们的意见? 搞人心态呐! 景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旨,不容拒绝。 苏婳虽然略感莫名其妙,但并不影响她接旨就是了。 她双手捧过圣旨,这事就算如此了了。 太子系官员神色颓败忧虑,苏诺系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景帝刚要退朝时,陆凌越却突然奏请景帝,竟要与苏婳一齐去茂州剿匪! 他起身作揖:“陛下,臣曾多次出入战场,对应敌之事虽不敢说手到擒来,但也比旁人多几分经验……臣愿与太子一道出行茂州,助太子一臂之力。” 诸人听闻他的请求,脑子一转便补出了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 这次他们不分阵营,皆一致反对这事。 有人想的简单些,只想:陆世子已经接连两次疑似欲对太子不利了,若放他和太子同行,那对太子来说,岂不是狼入虎口? 而有人想的更远点:皇室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迫在眉睫,若此时放陆世子出京,他跑回晋州去,镇国见独子安全脱身,起兵造反怎么办? 别说什么他老娘还在京里,随时可以当做景帝的人质,就那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人,若她为了自家后辈着想,只须头一撞人就没了,到时候还剩什么? 作为最忠诚的臣子,宋淮征便是属于第二种想得远的人,他几乎在陆凌越的声音刚落下的时候就反对道: “朝中经过战事的武将也不少,不一定非要劳累陆世子,陆世子刚回京没几日,还是好好歇着吧。再者陆老夫人刚来京城没几天,陆世子怕是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吧?” 瞧瞧,宋大人多善解人意呐。 可惜陆凌越这会可不需要他的善解人意,一句句的全给堵了回去:“有劳宋大人关心,在下已经歇了好几日了,若能为陛下分忧,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祖母……她老人家近来身子康健,又有数几下人照料,倒不必在下过于担忧。” 宋淮征一时间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敬国公见此,顶了上去:“陛下素来看重太子,既将这差事交给了太子,必然已有万全之策,陆世子就不必管这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