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声音一直到三日后，春闱结束，算盘清脆的碰撞声才彻底在初音阁上空停止。 林心音打开书房的房门，面无表情，纵使是小蓝和珠玉也猜不到林心音的想法。 看出两个丫头心中的忐忑，林心音淡定道:“摆饭备水。” 珠玉闻言立刻道:“是，姑娘，还是在书房用？” “不了，在偏房用，我稍后要睡上一日，小蓝继续守着书房，没什么事不必来寻我。”林心音眼底青黑，满眼困倦。 绕是一根肠子的小蓝都闭紧嘴巴，一言不发的守在书房外。 胡乱填了肚子，洗漱一番，便顶着重若千金的脑袋蒙头大睡。 同一时间，贡院的门大开，离开考场的学子步履虚浮的往贡院外走去，无论每人的成果如何，经过三日的磨炼，最后的状态都是如出一辙。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未及学子走出贡院，竟第一时间被守在外头的大理寺卫兵联合上京驻守将士一同拿下带走。 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无论是朝堂还是每位学子，都来不及察觉发生何事。 在百姓左等右等还没见有人出来，直到日上三竿后才真正意识到，贡院之内许是出了问题。 许多等着学子出来能关照一下生意的商贩，均放下手中的事情向着贡院探头探脑的看着 若是贡院外守着的卫兵向几人望去的时候，又开始自欺欺人的忙活着手上的活计，仿佛这般便可证明方才张望的并非自己。 等待学子出来的家眷也跟着心慌意乱，只看了贡院门许久，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若是有随从跟着的，便遣一人留在贡院外头侯着，自己急忙回府让人帮着打探。 而贡院之内还有些虚弱的学子此时早已经精神百倍，当然，是被吓的。 每个人都想不到，最后迎接自己的居然不是自己的亲人或是随从，而是带着冷刃的大理寺卫兵。 “这到底是何事？” 一名衣着整洁，头戴玉冠的学子对着苏大人道。 此人其貌不扬，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正气，若是放在大街必定不会引人注目。 但是如今这慌乱的时候，一道这样的声音却像是突然照进黑暗的光亮，瞬间让脑子还有些混沌的学子清醒过来。 “是啊，敢问大人，为何围封贡院。” “可有圣上手谕？” “敢问我等犯下何事？” 苏大人方才心中颇为失望，万万没想到这些精挑细选的朝廷未来栋梁会如此不堪一击，竟被这样的事逼得晕头转向。 一些正直之士骤然发问，让苏大人的脸色缓和不少。 如今看来，亦非无能之辈。 “为何如此，想来有些人是心知肚明的。”苏大人冷哼一声道。 “学生不明请苏大人赐教。”先前开口说话的学子再次率先开口。 苏大人看着这位已经出现在名册上的学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日前，有人买卖考卷一事早已被识破，春闱延后一月便是为了重整考卷，如今春闱已过，也是时候清算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相互试探眼中带着震惊和怀疑。 几乎一半的学子面色苍白，有些是对这件事与春闱结果的猜测与担忧，但有些却是真正的害怕。 先前说话的学子闻言，将手别在身后，丝毫不见担忧，昂首挺胸，放佛屹立在天地间。 惴惴不安的学子们瞧见，顿时心生安定，更有甚问心无愧者，主动站在那位学子身后，端的是一副清白无惧的模样。 至于那些豪门出身，颇为胆小的学子或是畏首畏尾做贼心虚的学子，苏大人也毫不意外。 只冷静道:“请诸位与下官走一趟吧。” 说罢，苏大人带着所有学子从贡院后门离去。 尽管已经足够低调，但事关重大，最后还是人尽皆知。 上京城的百姓再一次爆发热烈的讨论，相较于午时的忧虑和好奇而出现的冷淡和安静，如今可谓是处处皆是菜市场。 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几乎可以听到这样的讨论。 “听闻春闱延后便是因为察觉有人贩卖春闱考卷。” “那为何如今才发落这些书生。” 这时，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能在一旁插上一句话。 “据说，是皇上不愿意因为少数人而牵连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所以春闱过后才发落。” “可若是这般，一些考得好的岂不是容易让人误会，那便太不公平了。” “这倒不是，殿试之时还要直面应答皇上的查问，若是假的，怕是便露馅儿了。” …… 小道消息尘嚣于上京城上空，看着百姓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科考舞弊一事便理顺得差不多了。 于府，于二公子于有建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一时恨不得立刻冲出自己的小书房然后跑到大书房中跪下请罪，一时又阻止自己，再次走回房内，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不会的，不会查到我的，与我无关，我没有去参加春闱，对，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直到午后，日头西斜，透过若隐若现的纸窗，柔和的照在于有建身上。 还在惶恐的于有建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照进来的金黄色影子。 片刻，端起桌上凉透的茶盏，一饮而下，口中干涩的感觉得到缓解，又觉得不够尽兴，快步走到中央的圆桌，一手拿起上面冷透的茶壶，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等于有建放下手中的茶壶，目光一改彷徨和恐惧，只是坚定的看着书桌后面的书法，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静思己过。 下面却配上一个凉亭和人物，画中男子将手中的茶壶缓缓倒入水中。 于有建深深的看了一眼字画，转身便打开小书房的门，果断的踏出这一步。 走向大书房的路上，于有建遇上兄长于有为。 于有为看着脸色不甚好看，但是精神却没有什么问题的胞弟。 伸手拍了拍于有建的肩膀，道:“此番错过春闱，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于有建一脸茫然道:“大哥，此话何解？” 闻言，于有为轻笑:“今日贡院参加春闱的学子已经被大理寺带去大牢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