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凡一行人，开着三台车，浩浩荡荡驶出F21区大门的同时。 宋凯的办公室里。 “不是，老徐，你昨天晚上不是刚跟人喝到天亮吗？不睡觉啊？” 宋凯看着桌面上的一排烈酒，无奈的叹气道：“我还有一屁股的事情要处理呢！要不咱晚上再喝行不？” “晚上就不喝啦！” 徐江摆手，笑呵呵道：“喝够了。” 宋凯愣了。 他来F21区当总长快十年了。 认识徐江也有十年。 喝够了…… 这三个字，好像第一次从徐江的嘴里说出来。 “啥意思？” 宋凯没有了玩乐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峻。 还不等徐江回答，宋凯瞳孔猛然收缩。 “你让大贲跟【野狗之家】的人走……” “孩子大了，该放手了。” 徐江的笑容，带着几分不舍：“毕竟不是亲生的崽，养了他快二十年，够意思了。” “放屁！” 宋凯急了：“你他妈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吗？你啥时候不把大贲当亲生的了？当谁瞎呢？” 徐江也不说话，而是闷了口酒。 “老徐，你到底想干啥啊？别他妈吓我！” 宋凯拧着眉头，这个掌管整个F21区的总长，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慌乱。 “咋的？怕我挂了，没人灌你酒了啊？” 徐江一笑，挠了挠自己的酒糟鼻：“我体内的瘴毒要爆发了。” 宋凯怔了半晌，很快便松了口气。 “操！我还以为啥事儿呢！整的这么吓人！” 说着，宋凯拿起了手机：“我给你买一支。” 怎么说也是总长，虽然特效药价格不菲，但是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 问题是，宋凯能够为了徐江，连犹豫都不犹豫，就直接要帮他买特效药…… 这个交情，在下城真不常见。 “不用了。” 徐江将手按在了电话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特效药那玩意，我自己能整着。” “你去哪整？” 宋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徐江没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了手指，指了两下天花板。 宋凯眨了眨眼睛，忽然身子一颤！ “老徐，你……” “该回去了。” 徐江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还夹杂着…… 恨！ 宋凯沉默了。 但是他的嘴唇，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其实，我真想过，不如就这么留在下城，死在下城，埋在下城，挺好。” 徐江叹了口气，嗤笑了一声：“可是，我他妈不甘心啊……” 宋凯依旧没说话。 徐江继续道：“老宋，你知道上城和下城的距离，有多远吗？” “什么意思？” “十八分钟，七秒。” 徐江声音沙哑：“从被扔进【恩赐之路】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计时，直到落地，一共用了十八分钟……七秒！” 说话间，徐江捏起了拳头，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 宋凯动容。 他无法想象，在那幽暗恶臭的【恩赐之路】中，不停的下落，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落地，而落地之后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那是什么感觉？ 更重要的是，宋凯不知道，那个将徐江扔下来的人，是谁！ 如果是陌生人亦或是敌人，还好。 可…… 如果是至亲之人呢？ “老徐……” “别劝我，我这人犟。” 徐江打断了宋凯：“曲家那小子现在比他爸都强了，大贲……也算是长大成人了。” 徐江眼眶，渐渐红润。 “我没啥意思了。” 宋凯也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 他知道，徐江早就想好了。 谁都拉不回来。 “还回来吗？” 宋凯闭着眼睛问道：“没你，喝酒没意思。” “不一定。” 徐江耸了耸肩膀：“看情况呗，有命就回来，没命……也他妈算是落叶归根了！” “操！说到底，还是觉得下城脏是吧？不想被埋在下城？” 宋凯骂道。 徐江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下城脏，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脏……是啥样的！” 说着，徐江撑着扶手，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 “行了，看你这德行，也没心情陪我喝了，先走了。” 见徐江要走，宋凯虽然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颤抖着问道：“老徐，能不走吗？” 徐江身躯微微一颤。 他转过了身，看着宋凯，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这是宋凯第一次，看到徐江哭。 徐江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疼啊！” 两行热泪，划过苍老的脸：“疼了二十年了。” 老徐走了。 即便宋凯再不愿意这么想，心里也清明着…… 这老货，回不来了。 从送走徐贲那一刻开始，他就没牵挂了。 “曹尼玛的徐老狗！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走，那你跟老子交什么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