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盯着那些被割了头的护士照片看久了，居然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刚想走，转头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恐怖的细节。
这些照片脖颈位置，纸的横截面上，分明沾染着鲜血。
他猜测，搞不好切割照片的人，在动手前不久，曾剁下过一颗真正的人头。
「我怎麽会这麽想，说不定只是有人在恶作剧，这些东西都有可能是人为的，我不能自己吓自己……」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大步朝前走去，远离了这堵照片墙。
接下来几个房间的巡视还算顺利。
只不过房间中床单丶被褥丶还有各种杂物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
一开始是变得崭新。
后来又出现了被病人使用过的痕迹。
杨宇也只能装作什麽都没看见，快速视察完一个房间，在房号上打个勾，就朝下一个病房走去。
眼看这一层就要结束。
结果在203门前，他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里的门用的是老式的医院门，上面都有观察窗。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开灯的病房内，最远的四号床上，背对自己坐着一个老人。
这一幕吓得杨宇脸色煞白。
之前那些怪事他还能自我欺骗一下，但这所荒废了二十年的医院，大晚上的，出现一个病人，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不是说十二点之前，不会有病人吗，而且他穿着的衣服，怎麽这麽像……」
他记得之前骆医生提到过，病人有可能穿着正常病号服，也可能是黑丶白病号服。
眼前的老人就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衣服。
可杨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哪里是什麽病号服，分明是一套素衣，也就是常说的丧服丶寿衣。
这一幕让他彻底吓破了胆，脸色煞白，纠结了好久，要不要直接跑出医院，不去管什麽夜班巡逻了。
可就在晃神刹那。
再往里面一看，4号病床上分明空无一人。
「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杨宇愣了愣，手下意识伸向门把手，想进去看看。
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观察窗上方的光线变得有点暗，就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房间里面，门檐上方，挡住了灯一样。
难道是那个老人？
他是怎麽跑到门檐上去的？
杨宇有些发毛，连忙松开门把手，快速远离了这间病房，
他直接冲到了楼梯口。
可是这一层还有两间房没有巡查。
站在楼梯口，纠结许久，他还是咬着牙，走回去，把另外两间病房粗略看了一下，勾上房号，随后连忙下了楼。
病区的一楼温度很低，简直像在冰柜里一样。
不过杨宇知道，这是正常的，因为再往下的负一层就是停尸间，常年都开着冷藏设备。
那下面其实早就没有存放尸体了，他白天需要去巡察一次，还要求开门检查，再锁好门。
「要不要顺便去把停尸间看了？一个晚上只需要巡察这里一次，早点弄完，早点安全，毕竟过了十二点，整所医院好像会变得更加恐怖……」
他站在前往负一层的楼梯口，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朝一楼病区走去。
主要刚才的丧服老人，把他胆子都吓没了。
杨宇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
提不起太多勇气。
他决定还是先进行最基础的病区夜间巡视，其它的之后再说。
一楼的查夜很顺利。
除了这里房间内，产生了越来越多病人生活的痕迹外，他没有再遇到其它任何怪事。
「刚才的床底下甚至有一个用过的尿袋，还有一个床头柜有吃过的纸质餐盒，难道说这里到了晚上，就会渐渐恢复曾经还在运作时候的样子？」
「到了十二点，曾经的病人甚至也会重新出现。」
「这医院，到底是个什麽鬼地方啊！」
杨宇上楼途中，情绪愈发崩溃了，但想到自己的妻子女儿，他又不得不压下恐惧，继续朝三楼走去。
这一层的巡察基本没什麽问题。
就是中间有一个小插曲。
他在305看了一圈，勾好房号，朝下一个病房走的时候，听到「咔」的一声。
回过头，305的灯居然灭了。
就好像是杨宇离开之后，有谁关了灯。
他只能归咎于开关老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巡察完这栋楼，连忙朝四楼跑去。
四层的巡察也很顺利。
杨宇理论上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六点的夜间查房。
不过他没急着回去，而是站在四楼中间的护士站外，脸色有些犹豫。
按理说十二点后病区才会出现病人。
他不知道刚才那个黑衣服老人的情况，需不需要报给护士，如果需要，自己又该怎麽写。
正在杨宇犹豫的时候。
护士站的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手脚粗壮，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的女人走了出来，从护士服的制式来看，她应该是这里的护士长。
女人看上去有点壮，但长相没什麽攻击性，反而很朴实丶温婉，一看就是很会照顾人的中年妇女。
杨宇呆呆的望着这一幕，腿已经软了，整个人神情木然。
之前一闪而逝的老人，都快把他吓昏了。
现在荒废的护士站，直接走出了一个护士，完全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你，你你你……」
「杨医生，怎麽了，病区发生什麽事了吗？你怎麽好像很害怕，是不是有病人闹事？」女护士手上端着一个药盘，关切的看了过来。
脸色煞白，不断冒汗的杨宇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他撑着墙朝后退，竭力想远离这个护士，退了几步，突然感觉摸着的东西不太对劲，扭头一看，自己居然摸着那些被割了头的护士照片。
「啊！」
他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踉跄着瘫倒在走廊上。
「杨医生，你怎麽了，怎麽吓成这样，哎呀，我手上拿着药，你先等等……」
护士很着急，左右扭头，想找地方放下药盘，然后来扶杨宇。
她看上去很会关心别人。
可杨宇在这种关心面前，却吓得浑身哆嗦，嘴皮苍白，差点心脏骤停。
他不断挣扎着后退。
最后还是被护士扶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身体距离的拉近，能够有效的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
杨宇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而且这麽近的距离，他似乎能听到护士的心跳，这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友善的活人。
他又想到了骆医生的话。
这个护士，或许是自己在这所医院里，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而且此时对方正在不断的安慰自己，问自己出什麽事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的恐惧，慢慢的削减了几分。
可就在杨宇以为，自己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
护士口中安慰的话，却突然变得有点冰冷。
「杨医生，你好像很害怕。」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在看到某件事之后，害怕得要死，但后来我找到了化解的方法，人的恐惧情绪是来自大脑，只要没有了大脑，自然就不会产生恐惧了。」
「杨医生，要不要我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