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又没人肯后退一步,房内的氛围如冬日寒冰。 房外适时响起堂福和事的声音:“陛下!夏大人!膳食已经备好了。” 两人这才对视一眼,夏行安扭头就走。 廊下,两人走得虎虎生风,一前一后,堂福讪讪跟在后面,倒是苦了他。 . . . . . . . . . . . . “净手!”谢璟扫了眼一屁股坐下的夏行安,语气不善。 夏行安翘起二郎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就——不!” “那你就别吃了!”谢璟回想起他扶栾止玉的场景,怒意更盛。 夏行安根本不顾,伸手去拿筷子,谢璟将棉巾丢到一旁,拿起桌上摆着的酒就往夏行安手里倒。 夏行安立即跳起来,甩着手上的酒水:“谢璟!你做什么?你疯了?” “朕做什么?你的手碰了什么,你自己没数?” “我碰什么了?”夏行安也吼出声。 话落他自己沉默了一瞬,他碰什么了? 栾止玉?! 夏行安瞬间歇了火,也清楚了为什么谢璟突然这么生气。 两个醋坛子……哎! 夏行安不再吭声,也不再和他对峙,默不作声去洗手,又将躺在地上的棉巾捡了起来。 这才重新坐回位置上,谢璟见他老实了也没再说什么,顾自拿起筷子吃饭。 夏行安瞄着谢璟的神色,也不动筷,也不说话,只是忽而看谢璟一眼。 “怎么?”谢璟忍不住,将筷子搁下看他。 夏行安一僵,手指抠扯,脑子混乱,最后憋出一句:“没酒了……” 谢璟不耐皱了下眉,起身往门口去,自然知晓他去做什么。 等谢璟重新坐下,夏行安便轻轻唤了声:“陛下……” “嗯?”谢璟掀起眼皮瞧他,“不闹脾气了?” “不闹。”夏行安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一般,“我没……” “我有点委屈。” “嗯——嗯?”谢璟脑子顿时宕机了一般,惊讶看向夏行安。 “为什么?” 夏行安嘴唇动了动,许久没出声。他哪好意思说啊! 谢璟见他不说话,回想起早上的事情,无奈叹了口气:“早上朕没有凶你的意思。” “你肯为朕处理这些麻烦事,朕已经很开心了。”谢璟温声,哄孩子般,起身将椅子搬到夏行安身边。 “也是朕不好,不应该将其他的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夏行安抿着唇,眸色亮亮看着谢璟,手指被谢璟握在手里。 “陛下!是我冲动了,跟你闹别扭。” 夏行安反握住谢璟的手,声音很低,“我最近也烦得很,脾气不好……” “好了!我们吃饭吧!” 谢璟拍了拍他的手,将自己的碗筷一并拿了过来,恰好堂福带来了酒。 “陛下多吃一点……” 夏行安先是给谢璟夹了菜,本想将刚发现的问题告诉谢璟,可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个时机。 “少喝点酒。你今日应该已经喝过一坛了吧?” 夏行安刚将酒坛搁下:“陛下怎么知道?” “朕不会闻吗?” 谢璟轻轻剜他一眼,随即继续吃饭。 “感觉过几日陛下的酒阁就要被属下喝没了。” “不会!”谢璟信誓旦旦,“过一月,北寒便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也就送酒来了。” “陛下怎么确定?” 闻言谢璟笑了声,话语间是对天下各方掌控的信心。 “早在九年前,北寒臣服,其中要求就是,北寒需要之时,大庆需要提供帮助。” 谢璟淡淡道,“直到现在,每年临近冬日,他们就会遣派使臣,带着当地奇珍异宝、烈酒牛羊,前来换取棉衣布匹,或是粮食过冬。” “这样啊!”夏行安表示毫不知情,毕竟九年前他还不在这个地方。 “陛下当年八岁就知道这些了吗?”夏行安突然露出星星眼看谢璟,眼中是欣赏和仰慕。 谢璟对他的奉承很满意,佯装镇定,轻咳了一声:“当年北寒部落首领入宫册封时,朕还见过。” 说罢,谢璟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只不过朕曾听闻,北寒王年岁近高,一场疫病伤了身子,如今还缠绵病榻。” “这让其他小部落的首领对王位虎视眈眈,恐怕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看来北寒王给陛下的印象还不错?”夏行安是会抓重点的,谢璟无奈看他一眼,摇摇头:“印象称不上多好,但确实有点渊源,等日后讲给你听。” “为什么要日后?” “眼下要吃饭啊!”谢璟一本正经。 夏行安根本不落网,反而盯犯人般打量谢璟:“陛下不会是瞒着我什么吧?” “哪能!”谢璟摊摊手,却又莫名心虚,只能叹口气,妥协道,“真是被你抓得死死的。” “北寒王老年得子,只有一个孩子,当年一同带进宫里来……” 夏行安眯了眯眼,迅速抓住重点进行猜测:“你跟那北寒王的儿子好上了?” “说什么呢!”谢璟愤愤瞪他,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别胡说八道!你也说了,朕当时八岁。而他那王子也才六岁。” “如今都九年了,陛下还没忘记人家……” 夏行安边叹气边摇头,时而可怜巴巴抬头看谢璟一眼,俨然一副被负心人辜负痴情人的模样。 “行了!别瞎想了啊!” “怎么?属下说中心事了?” 夏行安佯装生气,谢璟无奈又宠溺地伸手戳上夏行安的脸颊:“朕早忘了那人长什么模样了!” “只不过是偶然邂逅一次,替他引看个路而已。” “邂逅啊!”夏行安掰开他的手,摇着头“啧啧”称奇,“真是好缘分啊!” “行了!朕说实话成了吧?” “还有实话?” 谢璟叹了口气,似是回忆陈年旧事—— “北寒游牧民族,善战,当年出兵攻打北疆,给朝中带来了不少麻烦。” “好在如今的北寒王统一了北方的大小部落,向大庆朝中递了合约书,便规定了那些。”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谢璟又戳了下迫不及待的某人,“北寒王当时可是很受朕那父皇重视,身为北寒王唯一的儿子自是同样。” “朕当时还是不受重视的皇子,便耍弄了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