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陛下!秦将军求见。” 李四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人之间才升腾起的暧昧氛围被硬生生打破,倚祁看了江临羽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江临羽激动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他委屈地看着倚祁,好似在央求他别让秦无烬进来。 倚祁被他那无措又可怜的目光看得内心激荡,有些口干舌燥,但也只是拍了拍江临羽的手,示意他别着急。 他倒是可以让秦无烬在外面站一会,自己说完再让他进来。 但毕竟是难得的一次表白,在如此着急的时间里进行,人都躁动不起来,倚祁可不想这么草率。 所以只能让江临羽等一等了。 撤开手后,他沉声开口,“进来。” 随着他话落,秦无烬推开门跨了进来,甫一看过去,就见江临羽眉心紧皱,脸黑如锅底。 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碎尸万段。 秦无烬脚步顿了一秒,饶是知道自己与江丞相关系不算太好,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讨厌自己。 “东西拿到了?” 倚祁斜靠在座椅上,对着秦无烬问道。 秦无烬抽了抽嘴角,“还没。” 这不过才一日时间,他能耐再大,也不至于此,他来这里是为了汇报另一个事。 “今日有士兵向我报告,说靠南边的淇州,有一女子揭下了皇榜,只是路途遥远,士兵快马加鞭将消息送来,那女子乘坐马车应当两日后才到。” 皇榜? 倚祁不免瞪大了双眼。 确认江临羽是惊弦后,他倒是忘记将皇榜撤下了。 只是,理应不会有任何人能看懂那皇榜上的字,可这女子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又是像之前那样,刻意揭下的?但有了人被断手的前车之鉴,若她真不知皇榜的内容,岂不是自讨苦吃。 倚祁摸不准那女子的意图,不过人都坐上马车赶来京城了,他也愿意花点时间看看。 “朕知道了,还有,将皇榜撤了吧。” “是。” 秦无烬领命后退了出去。 倚祁瞥向一边的江临羽,却见他抿着唇,神情复杂,微微皱起的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怎么又不开心?”他笑问道。 没有了旁人的打扰,倚祁站起身,像昨日那般,抓着江临羽的手臂,将人按在了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临羽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陛下身上的气息,耳朵发烫得几乎要烧掉。 “陛下分明不知那女子的情况,为何还要撤下皇榜?” 或许是心中有气,江临羽这次倒没有移开目光逃避,反而是直直地盯着倚祁,“这皇榜所寻的,难道就是随便一个女子吗?” 先前那纨绔不知皇榜内容,陛下能废掉他的双手,可这女子到底知不知道也未可知,但陛下却将皇榜撤下了。 是不是说明,陛下只是为了随便寻一个女子呢? 其实江临羽心里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但想到之前陛下听到有人揭下后那副激动的模样,他就感觉一股气堵着难受。 到底是谁?让陛下如此重视? 比自己还重要吗? “原来在吃醋。”倚祁弯了弯眸子,凤眼中泛起了亮光。 江临羽被他这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弄得有些羞恼,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在吃醋,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 倚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突然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快速地写了两个字,然后举到他眼前。 “临羽看看,能不能看懂?” 江临羽不懂倚祁的意思,但还是看向了那两个字。 与皇榜上的一样,也一样的让他感到熟悉,可要他说出来是什么,他也做不到,所以只能摇摇头,“……不能。” 话落却见倚祁露出了些许无奈和失落的表情,江临羽瞬间一慌,没忍住伸手将那纸抓在了手里,“等等,陛下,临羽认得的,只是想不起来,让我再看看吧。” 他不想在陛下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就好像自己非常无用一般。 江临羽使劲盯着那两个字,第一次在心里如此唾弃自己,为什么不再聪明一点,这样说不定就能看懂了。 倚祁却是在听他说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写下了另外两个字,递到他面前,“这个呢,能看懂吗?” 江临羽一愣,目光移了过去。 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接触过这种字体,虽然熟悉但的确不认识。 可在视线与纸张相撞时,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心悸,就好似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嘴上也念了千千万万遍。 身体的本能压过了脑子,口中竟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甚至还带着令他不解的缱绻之意。 “倚祁……” “嗯。” 倚祁轻声应着。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单纯却暴戾的高大男人,像个巨型犬一般,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其中的依赖与恋慕,丝毫不加掩饰。 倚祁勾着嘴角,随手将两张纸抓了过来,然后扔在一边。 “张贴皇榜,只为了寻我命定之人。”他慢慢靠近江临羽,直到两人的脸距离不过一拳,语气柔和到了极致,“早在找到你的那一刻,这皇榜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江临羽被压在椅背上,随着倚祁的话语,瞳孔轻颤着极速变大,他呼吸越来越重,以至于无意识微微张开了嘴唇。 他看见陛下的目光向下,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染上了亮色。 反应过来后,江临羽只感觉自己心脏跳动得几乎炸开,满足和愉悦感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浑身发麻。 淡淡的龙涎香环绕在四周,不,这不是龙涎香。 江临羽在御书房闻了很久的极品龙涎香,陛下身上的味道虽有些接近,但仔细分辨却知道那并不一样。 那是一种好似揉杂了天地间一切事物的味道,闻着这个味道,似乎都能看到面前的人从天地间诞生,经历了无数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或许,也只有在大海中漂浮了千万年的龙涎,才能勉强说一句接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