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酒回到实验室时,只见越读坐在实验台边,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白皙漂亮的手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她对面,邪恶白大衣辛黎城依然被手铐困在墙角,下半张脸却被胶带糊了个严实,连带着几根头发丝都被粘在里面,格外狼狈。
见祈酒忽然出现,辛黎城本来就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他发出含糊的声音:“唔!唔唔!”
祈酒:“……这是怎么啦?”
越读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有些人太聒噪了,烦。”
所以需要胶带来粘住他的嘴。
辛黎城越发愤怒:“唔唔唔——”
“他说什么了?”祈酒眸光一冷。
越读:“就是反派的苦衷之类的吧,我没听。”
“这样啊,”祈酒瞥了倒霉小BOSS一眼,嗤笑:“我想也是。”
辛黎城气得直翻白眼。
都说反派死无话多,然而他这个反派却连剖白心迹、话多诉苦痛的权力都没有,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被抓来当实验体的都怎么样了?”越读问。
“还清醒的都逃得很麻溜,有几个被折磨疯了的想杀我,就顺便杀掉了。”祈酒说,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座基地现在没有其他人。”
搞研究自然不会只有辛黎城一个人,不然得搞到猴年马月去。他以前也有助手的,只不过这些助手要么被邢擎苍那伙人解决,要么被辛黎城自己当成了实验体。
总之,是一个都不剩。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可以收尾了。
两人一齐看向辛黎城。
辛黎城颇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这种人在异能者看来有多死有余辜十恶不赦,是不可能被放过的,所以也没打算露出哀求告饶的丑态。
不过看对面两人的架势,是要直接做掉他……?
“唔唔?!唔唔唔!”
你们总不能连说遗言的工夫都不留给我吧?!你们难道不需要将我上交给国家,不需要写任务报告?直接杀人不怕被处分吗!
二人转当然不怕了,欧皇无所畏惧。
因此,辛黎城在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祈酒对他张开五指,冷淡地说:
“以看起来像是服毒自杀的方式,杀了他。”
言灵生效,辛黎城还没来得及思考对方说这话的意义,就觉得腹中刺痛。
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可是下一刻,那头颈就歪到一边,双眼不甘地闭合。
……嘴上还捂着胶带。
就在他真正死亡的瞬间,主系统提示音在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这个任务完成了,积分到账。
越读沉默着别开眼,顿了顿,又拖来一个担架,将还有温度的尸体挪上去。
祈酒:“我们回去吧?”
越读:“嗯,已经可以了。”
祈酒用柔和的力度牵住她的手,移动到地面之上。
还是那家小店,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蹲在里头,看见她们先吓了一跳,视线似乎不经意地从辛黎城的尸体上掠过,才飞快地溜走了。
“这是其中一个实验体,大概是躲在这里看情况的。”祈酒摇了摇头。
拖着沉甸甸的担架,二人转小队慢悠悠地走着,散步似的悠哉。
直到走出百来米远,祈酒才停下来。
“毁了那座基地。”她说。“同时保证里面没有任何有关毒剂的东西留存。”
不远处的地下隐约传来沉闷的轰响,在她们看不见的地底,曾经埋葬了无数人性命的实验基地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摧毁,那效果就好像是被烈火灼烧,将所有鲜红的罪恶抹去,只剩灰烬。
一场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越读侧耳细听,说:“自爆特效?”
祈酒笑:“对,任谁来也找不着破绽。”
越读回头看了眼辛黎城无声无息的尸体,叹息一声。
生前再怎么图谋,再怎么想搞事儿,到头来……也就是如此了。
而那些没有宣之于口的缘由,也都随着他本人的死亡和基地的毁灭而掩埋尘封,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才怪。
事实上走了还没多远,越读就知道了。
她正在检查辛黎城手机的内部文件。没办法,如果她们不想把这件事儿瞒下去,这手机就必须作为证据上交给相关人员。
如果里面还有病毒研制相关的数据资料,那刚才祈酒毁掉基地的意义在哪里?图好玩么?
结果检查着检查着,就看到一个私密文件夹,命名为黎明——要知道最终病毒的名字就是辛黎明A-79号!
越读当即心生警惕,破解了密码后点开一看,才发现这是辛黎城本人的心路历程。
辛黎城有个双胞胎姐姐,叫辛黎明。
辛黎明性格温柔,聪敏且貌美(附姐控辛教授偷拍姐姐的照片数张),可惜天妒红颜,她从出生起就得了罕见的遗传病。
这是绝症,只能靠一些药物吊着命,患者通常会在二十七岁前病逝。
辛黎城很不甘心。
难以理解但又顺理成章的,不甘心的辛黎城走上了歧路。他靠着家里的关系和万能的钱,和道上的做交易。
人口买卖,人体实验,到后来辛黎城甚至用自己的基因培育出女性后代,将患遗传病的留下用作试验品,健康的则直接处理掉。
他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个人了。
终于,眼前出现了曙光,辛黎城研究出来的东西在试验品——也就是他生物意义上的女儿身上取得了成效!
就在他准备进行最后一轮测试的时候,苏生之雾降临,猝不及防——
辛黎明是那百分之十中,不幸的那一半人。
病弱的身体没能撑过异能觉醒带来的冲击,在辛黎城怀里,他的双生姐姐停止了呼吸。
如果能有什么事比得到了之后再失去更痛苦的,那一定是想要的东西近在指尖却被生生夺走。
从这个时候起,辛黎城就已经疯了。不,或许早在他为了挽留辛黎明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时,就不再有理智。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恨所有和异能有关的东西?”祈酒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挑起嘴角,轻声说:“听起来还怪可怜嘛。”
越读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苍白消瘦却笑得温暖的女人,侧过脸,无奈道:“又在逗我玩,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祈酒尾音愉悦地上扬:“你还真了解我。”
越读不置可否。
祈酒当然不会觉得辛黎城可怜,更不会为此唏嘘感叹,顶多就是觉得可笑罢了。
被自私和仇恨所侵蚀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自掘坟墓,这样的人不需要怜悯。
“就是这样。”祈酒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越读退出文件:“我猜也 是。”
祈酒偏过头,语带笑意:“嗯,猜得很准……你呢,你怎么想?”
越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道:“我同情辛黎明的坎坷不平,但这不妨碍我觉得辛黎城是个疯子加变态,不幸的境遇从来不是一个人灭绝人性的理由。”
说着,她垂下眼,平静到近乎淡漠地加上一句:“更何况,他连报复的对象都那么莫名其妙。”
祈酒认真听完,不经意似的问:“你们系统都这么了解人性么?”
越读面不改色:“啊,我的人类心理学研究得很到位,培训班老师都夸我来着。”
祈酒就好像被戳中了笑点一样,伏在她肩头笑得花枝乱颤、重新抬起头时眸光带水,端的是艳色无双。
越读面无表情地:“……”
爱笑就笑好了。
越读想着,是否要将名为“黎明”的文件夹永久删除?
但最后她选择放弃,让它安安稳稳地躺在手机的存储空间里。
至于世人会如何看待,那就与她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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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全区后,两人第一时间来到核心区,也就是最开始的军区大楼,将此次事件汇报上去。
这可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林上将。
辛黎城这个名字在军方这边简直太熟悉了——从邢擎苍手里跑了三次,让邢擎苍交了三次任务报告,能不熟吗?
“请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说一遍。”林上将面沉如水。
越读就说了,她叙述得并不很顺畅,有些细节还显得磕绊,但效果却十分真实。
在她口中,她和她的副队就是在瞎转悠,在这个过程中,祈酒忽然发现她的异能升级了,可以带人,就想